大武口工業遺址公園:憶崢嶸歲月稠 贊偉大創業史
時間像一支如椽巨筆,記錄著滄海桑田的歷史變遷,譜寫著激揚的時代歌曲。一座城,該有怎樣的精神內核,才能讓全城人民齊心協力,60年如一日,代代傳承在荒灘上艱苦創業的奮斗精神﹔該有怎樣的堅韌品格,才能在新時期轉型發展中將過去的輝煌掩藏,壯士斷腕重覓發展機遇?日前,記者走進石嘴山市大武口工業遺址公園,試圖在這裡尋找石嘴山人砥礪奮進、接續奮斗的精神密碼。
地標名片 見証寧夏工業文明
7月26日,驕陽似火。不過,高溫酷暑並沒有擋住人們熱切的心情,大武口工業遺址公園仍然吸引了不少游人。
公園門口是一座高高的黑色雕塑,在陽光下閃著烏油油的光芒。雕塑是一個戴著安全帽的煤礦工人頭像,面相朴實俊朗。他仿佛剛剛完成作業從礦井裡上來,迎著初升的陽光,眼裡透出既欣喜又剛毅的目光。
大武口工業遺址公園是目前寧夏唯一一個以工業留存遺產為基礎,利用聲、光、電等現代科技手段打造的獨具特色的工業主題公園。在原大武口洗煤廠的基礎上,將廠房、車間、傳送帶、儲存倉、機器設備等充分利用起來,打造出獨具工業文化特色的遺址公園。位於遺址公園裡面的寧夏工業博物館搜集整理了大量珍貴照片和實物,重點記錄了石嘴山老工業基地的建設歷程、重要事件、建設成就,謳歌了幾代建設者在這片土地上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跡。博物館和遺址公園相得益彰,成為石嘴山乃至寧夏工業文明的地標名片。
歲月留痕 記錄“三線建設”成就
7月26日,寧夏工業博物館裡,幕布牆上劃過一個個名字:趙軍政,23歲﹔李進孝,21歲﹔張金盛,20歲……這一個個年輕人,都是為石嘴山工業建設獻出寶貴生命的“三線建設”者。博物館利用全新的科技手段,將他們的名字進行效果設計:從浩瀚的太空中一一落下,又逐漸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如一個個美麗的流星翩翩而至,又飄然遠去,留給人們無盡思念,讓人駐足良久。
英雄遠去,音容宛在。撫今追昔,武宜臣老人感慨萬千。
當天,曾擔任石炭井二礦宣傳科科長的武宜臣老人站在自己拍攝的照片前,給記者講述那些照片背后的感人故事。老人已經84歲高齡,但思維敏捷、樂觀健談。邊走邊看,老人不時激動地認出自己拍攝的照片。“這個是我拍的,這張也是我拍的,你看,過去的工人就是這樣工作的,苦得很……”老人仿佛回到了拍攝現場,回憶往事。
博物館收集了大量石嘴山市建設時期的老照片,其中一部分是武宜臣老人拍攝的。1960年,年僅14歲的他隨著“三線建設”大軍,從老家安徽宿州來到石嘴山,當了一名井下工人。打掌子面、採煤、掘進、運輸、電工等各個崗位工種他都干過。近10年在礦井工作,讓他對工人的生活十分熟悉,更對工人兄弟們滿懷深情,激發了他創作的激情。1969年,他被調到了石炭井二礦宣傳科,從此,他帶著一架箱式照相機跑遍了礦上的角角落落,也留下了大量珍貴的一手資料。勤奮好學的他,還自學了沖洗照片的技術,他拍攝的照片和採寫的文章,多次被《寧夏日報》等媒體刊載。
“我那時候的稿費多得很,一級工的工資才80多元,我一個月的稿費就能有七八十元,幾乎每周都有好幾個稿費單,同事們老讓我請客。”回憶起過去,武宜臣老人有說不完的話。
站在一幅佔據一整面牆的巨幅照片前,老人講起了照片背后的故事。那是1970年前后,礦上推行計件獎勵制度,井下工人按個人進度計發獎金,這項改革走在了全國前列,激發了工人們勇爭第一的干勁。一天早晨,井下又傳來掘進進度再創新高的喜訊,礦上的領導干部、井上的工人都興高採烈地聚集在井口,迎接英雄工人上井。武宜臣將鏡頭對准井口,3名工人升井后,面對著迎接他們的人群,露出燦爛的笑容。武宜臣迅速按下快門,搶拍下了這幅經典照片:畫面中,3位工人佔據了中心位置,雖然臉上還沾著煤灰,但是在燦爛的陽光下,他們的臉熠熠生輝,生動傳神,笑容淳朴,那發自內心的喜悅將一代煤礦工人奮發向上的精神面貌展現得淋漓盡致,極富感染力。照片上的3位工人成為“三線建設”時期石嘴山煤礦工人的經典形象,被不少報紙雜志選用。
群山沸騰 述說艱苦創業故事
近年來,寧夏大力發展全域旅游,大武口工業遺址公園就是石嘴山邁出工業旅游的重要一步。生態工業文化是大武口區長期發展的歷史積澱和城市底色,這一資源在寧夏是獨一無二的,也是極為珍貴的歷史遺產。
在公園入口兩邊地磚上,生鐵鑄成的路面標牌上鐫刻著一串串令人難忘的數字:1951年,203人,我們來自北京,在賀蘭山下,吹響了開發建設集結號﹔1957年,5000人,我們來自山西,在賀蘭山腹地籌建石嘴山礦務局……“三線建設”時期,全國各地奔赴石嘴山的建設者超過10萬人。當初還是一片荒灘的惠農區,建起了鋼鐵廠、電廠,靜默千年的荒山沸騰起來了,石嘴山一礦、二礦,石炭井一礦、二礦,大峰露天煤礦等相繼投產,產量連創新高……這段歷史值得記錄和留存。
回溯石嘴山工業建設的歷史,一串串數字令人矚目,一個個成就令人振奮:1958年8月1日,設計能力為年產45萬噸有煙煤的石嘴山第一個現代化斜井建成投產﹔1958年11月,寧夏第一個鋼鐵聯合企業石嘴山鋼鐵廠動工興建﹔1959年11月,第一台6000千瓦機組正式發電﹔1975年9月,寧夏第一座大型焦爐在寧夏鋼鐵廠竣工投產……
寧夏工業建設史上的第一噸煤、第一度電、第一噸鋼,都出自石嘴山這片工業熱土。也是這一個個“第一”,撐起了寧夏工業的一片天。20世紀50年代,響應國家“三線建設”的偉大號召,無數來自五湖四海的建設者匯聚在石嘴山,一代接著一代干,書寫了一段燦爛輝煌的創業史,涌現出了一大批英雄人物、模范代表、優秀職工……他們是石嘴山工業的建設者,也是講述者。大武口區文旅局副局長高文靜說,紀念館在建設初期搜集素材時,發現“三線建設”時期的老人有的已經離開人世,有的年事已高,記憶模糊了,搶救和記錄這段彌足珍貴的歷史,迫在眉睫。
光影鐫刻 老照片裡的奮斗史
在博物館一進門的牆面上,何善連一家的照片格外引人注目。照片上,初來石嘴山的何善連還是個青澀的毛頭小伙子,英俊儒雅。在石嘴山工作生活60多年,這裡已成為他的第二故鄉。
1960年6月,18歲的何善連收到了遠在他鄉的姐姐何淑琴的一封來信。紙短情長,信裡姐姐噓寒問暖,字字關心。姐姐說,她已經從陝西西安調到了寧夏石嘴山,問弟弟願不願意去找她。
何善連母親早逝,姐姐對他的愛護像母親一樣。石嘴山是什麼樣的?是否值得他離開故鄉?一遍遍翻看姐姐的來信,從姐姐的描述裡,何善連生出許多對石嘴山、對未來的想象。一夜未眠,他去意已決。
彼時的何善連在河南省新鄉市延津縣農場當通訊員。得知他要去西北投奔家人,農場負責人不支持:“你才18歲,去西北的深山裡找家人,就不怕危險嗎?”
次日凌晨,何善連餓著肚子,用扁擔挑著鋪蓋和衣物偷偷跑出了農場。到了火車站,他向售票員買前往石嘴山的車票,售票員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目的地。他在窗口前用手指比畫,寫下“石嘴山”3個字,售票員還是搖頭。
“最終買的是到包頭的火車,下車后,那裡的列車員告訴我,有直達石嘴山的火車。”再次回憶起獨身前往石嘴山的過程,何善連歷歷在目。
輾轉抵達石嘴山市惠農區后,何善連怔住了。他曾對賀蘭山下戈壁灘的荒涼有過最壞的設想,但現實還是讓他大吃一驚:“山與山之間沒有像樣的路。戈壁灘上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
“那時候大家爭先恐后地工作,生怕自己落到別人后面,吃的穿的都不在意,一心想著把工作干好。”何善連回憶,當時大部分工人吃食堂大鍋飯,雜面窩窩、高粱米和白菜、土豆做成的雜菜湯是最常見的伙食。每人每月10.5公斤糧食供給,年輕人吃不飽,不少人就去戈壁灘打草籽吃。
工作服一年兩身,一身棉衣一身單衣。但在山裡搞建設,磕磕碰碰和勞損都難免,很多人的衣服穿不久就有破損,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十分常見。如果誰穿了新衣服到工地,反而渾身不自在,擔心太高調。
當時,大武口區還是個鎮子,隻有一條柏油馬路。僅有的小百貨店和郵局都在平房裡。“想在商店裡買個牙膏、牙刷這樣的小東西都沒有。”
何善連和同事們在地上挖出能睡人的地窩子,把帳篷搭在坑上面遮風避雨。風一吹,呼啦啦地響,剛睡著又被吵醒。“最難熬的是遇到成群的蚊子,隻能把衣服包在臉上和身上裸露的地方,實在累了自然就睡著了。”
從惠農區調到大武口區工作,漫天而起的大風讓何善連心悸,“能把豌豆大的砂礫刮到臉上”。一次何善連正上班,突然大風卷起沙塵暴“碾壓”過來,很快“1米外的工友都看不清了”。
1963年,何善連回老家探親,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后來的妻子王青素。之后的20年裡,夫妻倆一直過著兩地分居的生活,何善連每年才能回家探一次親。
1986年,王青素帶著大兒子何雲輝、二兒子何衛東、三女兒何美艷、四女兒何美芳來到石嘴山市大武口區,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逢年過節,兒孫滿堂,何善連總會給后人講起當年“三線建設”的崢嶸歲月,並以建設石嘴山為榮。從獨身到全家18口人、四世同堂,何善連自稱有幸福的一生。他感謝黨養育了他,給了他工作和改變命運的機會。為了感恩共產黨,他給自己的兩個重孫起名何好、何佳,寓意共產黨好、生活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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