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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巷頭條︱寧夏近萬畝廢棄礦區恢復成耕地

人民網記者 張文
2022年06月08日17:17 | 來源:人民網-寧夏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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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山下宰牛溝廢棄礦區恢復而成的耕地。人民網 張文攝

五月底,駕車來到寧夏賀蘭山東麓。眼前平整的大地一片青綠,高過腳踝的玉米苗正迎風生長。這片1700余畝的廣闊耕地,去年還是一處坑洞遍地、揚塵嚴重、水土流失的廢棄砂石礦。經過治理復墾,已能種植玉米等糧食作物。

由於經濟發展需要,砂石、石膏等礦區曾一度遍布寧夏各地。隨著大量礦區陸續關停、廢棄,無數溝壑縱橫的礦坑,成為青山綠水間的道道疤痕。2019年,寧夏開啟對廢棄礦區的集中整治,其中,近萬畝廢礦經過修復、復墾成為耕地,取得了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雙贏”。

生態修復,廢棄礦區變身新增耕地

沿著黃河寧夏段最大支流——清水河驅車向前,距離河灘不遠,是海原縣三河鎮六窯村的一大片玉米地。村民張國強正緊咬牙關,吃力地將一桶有機肥一點點倒入滴灌用的水箱裡。

“這地已經養了兩年,肥力很不錯了!”張國強告訴記者,這片耕地所在位置,以前遍布礦坑,於2020年4月改造成耕地,當年5月便種上了玉米。

這片河灘地擁有優質的砂石資源,由於當地曾經缺乏監管,亂採濫挖現象極其嚴重。1500畝的土地上,曾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砂石礦、石膏礦、粘土礦等共10家,動輒十多米深的礦坑隨處可見。“以前這裡每年要挖掉十多萬立方米的砂土。”六窯村支部書記葸鐸介紹,這裡的砂石每立方米曾經最多賣到30多元,高額的利潤造成了過度挖掘。

這也導致六窯村水土流失嚴重、地下水位下降。“最早村裡的地下水機井都是50米深,后來要打到80多米才有水。”葸鐸回憶,挖礦導致河灘地帶的表土損失殆盡,清水河又常常洪水泛濫,不僅加劇了水土流失,更使得村裡土地鹽鹼化愈發嚴重,靠近河灘的土地甚至寸草不生。

六窯村的情況並不唯一,寧夏多地曾飽受採砂挖石帶來的生態惡化之苦。在距六窯村近300公裡的鹽池縣馮記溝鄉雨強村,幾處七八十年代遺留下來的廢棄砂礦讓村民頭疼不已。“礦區附近就不能靠近,不是大坑就是砂堆,一碰到刮風天,沙子滿村飛。”村支書楊雲說。

2019年,寧夏開始對廢棄礦區進行治理和修復。“宜耕則耕,宜林則林,宜草則草。”寧夏回族自治區自然資源廳國土空間生態修復處處長崔奇鵬介紹,在保護耕地的基本國策下,對廢棄礦區的生態修復利用按照耕地優先、因地制宜原則,鼓勵各地在條件具備時將其修復為耕地。

“去年對雨強村2500畝廢棄礦區修復時,本來打算做成草地。”鹽池縣自然資源局局長王軍告訴記者,局裡的工程師實地勘察時,發現已有村民在該礦區自發種植小麥、玉米等糧食作物,且長勢不錯,說明該片區域適宜成為耕地。“我們就向縣裡建議,將其作為耕地申報修復。”王軍說。

耕作層的修復和培肥成為耕地恢復的關鍵。“先就地取材,用土堆和砂石將礦坑填平,再從其他農田取一些表皮土覆蓋上去。”清水河畔,經過整理修復,曾經一片狼藉的礦坑成為平整肥沃的良田,海原縣自然資源局生態修復室主任馬自良介紹,從他處取來的“客土”起碼要達到40到50厘米厚的覆蓋層,並施加農家肥、有機肥等進行翻耕、精耕,增加土壤有機質和通透性后,就能作為耕地使用了。

保持水土,生態和經濟效益“雙贏”

“礦區變成的耕地無償交給村裡,村集體每年至少多出30多萬元收入!”2020年5月,海原縣自然資源局進行耕地登記,將清水河畔廢棄礦區修復而成的1500畝耕地移交給六窯村,村支部書記葸鐸表示,村集體將這片耕地流轉給種糧大戶,流轉收入將用於全村分紅。

張國良便是流轉承包這片耕地的種糧大戶。去年承包了其中五百畝地后,他起早貪黑,施肥、翻土、深耕……“國家保護耕地,我們也心疼耕地。地養好了,每畝能出1200多斤玉米,多好!”

“把廢礦坑填平復墾成耕地,鄉親們看著都美滋滋的!按種植玉米計算,這2500畝地每年產糧就是將近1500噸!”站在鹽池縣馮記溝鄉雨強村的2500畝剛恢復的耕地前,村支書楊雲無限感慨:這裡是山區平原地帶,曾經千瘡百孔的礦區,變成了一望無垠、綿延平坦的耕地,雖然還未完成耕作層的覆蓋,尚未投入耕種,但仿佛已能聽見這片大地鮮活的心跳。

變廢為“耕”,帶來的不僅是真金白銀的收入,還有對綠水青山的保護。在海原縣,清水河畔的礦區於2020年4月修復成耕地后,河水泛濫成災的情形再未發生過,地下水位也在明顯上升。

“之前一發洪水,礦區的砂石堆就成噸被沖走。”六窯村支部書記葸鐸介紹,修復成耕地時,礦區四周進行了邊坡改造,種上了樹苗和草坪,用以防風固沙、涵養水土,加上耕地本身的水土保護作用,“曾經干涸不見水的機井,如今竟然出現了清澈的地下水”。

駕車來到賀蘭山下的宰牛溝,大片剛完成平整的土地已經種上了玉米,矮小的青苗吐著新綠,為這片大地帶來新的期盼。周圍的緩坡有過明顯修復的痕跡,這是唯一還能看出這裡曾經是巨大砂石礦坑的証明。

“這些緩坡都是曾經的礦坑邊坡,原本無比陡峭,我們進行了分層和坡度放緩。”賀蘭縣自然資源局項目辦主任李文學介紹,宰牛溝一帶早期砂石料私挖亂採嚴重,遺留下大量的採坑、渣堆,地表植被退化,水土流失嚴重,一刮風就砂土飛揚,塌方、泥石流等時有發生。“早些年,每當暴雨,賀蘭山的山洪直接沖刷到這裡,形成一股股泥石流,把砂礦一座座沖垮。”他說。

如今,經過填平、恢復、耕種,宰牛溝廢棄礦區修復而成的1700多畝耕地,加之周圍經過綠化的緩坡,成為守護這方水土的生力軍。“周圍的邊坡我們剛撒上了草籽,過陣子就會長滿芨芨草。”李文學指著四周的緩坡介紹道,這些礦區邊坡進行綠化改造后,會有效阻攔山洪、泥石流,同時將防止沙塵對耕地的襲擾。而耕地本身也能防風固土,減少地質災害隱患。

長遠保護,守住耕地還需機制配套

伴隨著水泵轟鳴,汩汩清水從地下深處汲取上來,塑料管道裡傳來隱隱的水流聲,那是地下水奔赴田間、灌溉大地的沖鋒號——在海原縣,清水河蜿蜒流淌,水量充沛,然而,河畔廢礦修復而成的耕地卻僅能靠機井抽取的地下水灌溉。

“清水河礦化度太高了,會把農作物燒死的。”海原縣自然資源局副局長楊彥寶拉著記者蹲坐河邊,用手指蘸河抿一口,瞬時苦得直咧嘴。這種河水,是斷然無法用於灌溉的。而地下水資源不可能被毫無節制的索取——近年來,寧夏地下水日漸枯竭,甚至已影響到黃河的水量補給。目前,寧夏已制定農業灌溉政策,要求節水增效、精細化灌溉,同時逐步在灌溉用水中停止抽取地下水,僅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從黃河取水灌溉。

海原縣遠離黃河,無法“靠水吃水”,又面臨要逐步退出取用地下水的困境。而鹽池縣等地也面臨同樣難題。所幸的是,寧夏近年來修建的揚黃工程,讓數百公裡外的黃河水,有望成為各地廢棄礦區恢復成耕地的灌溉用水。

“縣裡出錢為這片農田鋪設了滴灌管道,減少灌溉浪費。”清水河畔,張國強暢想著將來用上黃河水的情形:“黃河水和地下水一樣精貴,堅決不浪費一瓢水!”

在賀蘭山下的宰牛溝,在鹽池縣馮記溝鄉的雨強村……幾乎每一處廢礦修復耕地的項目上,滴灌、噴管等節水灌溉設施都正在或已經完成鋪設。“我們這裡是老揚黃灌區,縣裡已經申請到足夠的黃河用水指標。”站在昔日的礦坑、今日的沃野前,鹽池縣自然資源局副局長王勇信心滿滿:“縣裡又新整理了兩千多畝廢棄礦區,還是打算做成耕地!”

恢復的耕地需守好,需在水利、生態等方面有足夠配套。目前,寧夏各地的廢礦恢復整理項目已引入競爭性評審機制:自治區根據各縣、區的配套力度、項目實施可行性等,由水利、自然資源、農業等部門專家評審決定是否同意立項。成功立項的,將會獲得自治區財政撥款支持。今年以來,配套力度不足的同心縣等地便被駁回了立項申請。

“宰牛溝的耕地恢復項目已投資1500萬,其中自治區下撥的財政資金就有800萬元。”李文學介紹,其余投資由縣財政和社會投資組成,其中,耕地項目的承包人王銀林投資600余萬。

“我八十年代開始在宰牛溝採砂,挖了十多年。掙快錢的代價很大,這片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都挖爛了。”宰牛溝位於賀蘭縣洪廣鎮金鑫村,王銀林作為該村村民,對過往的亂採爛挖也很痛心:“現在有國家政策支持,我把這片耕地管護好,算是將功補過!”

即使將功補過,也需考慮現實:根據流轉協議,王銀林對這片1700多畝的新增耕地承包期為30年,用途限定為農用地,不得有任何非農化建設。按照種植糧食的收益,他對是否能在承包期收回投資並無把握:“現在隻能逐漸改善土壤肥力,希望每年的產出都能提高。”

不過,寧夏新增耕地指標的跨省交易已有探索:鹽池縣已將新增2500畝耕地產生的增減挂鉤指標用於跨省交易,交易收益接近5800萬元。按照初步計劃,收益資金中將有部分用於耕地管護和平整等費用,減少其他參與主體的資金壓力。“這能激勵更多的社會資本參與廢礦恢復耕地和長期管護。”王軍表示,隻有從配套設施、投入資本等方面共同發力,才能讓耕地保護形成長效機制。

(責編:閻夢婕、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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