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花兩手抱胸，坐在炕邊，把頭扭到一邊。

靜了半晌，李娟輕輕蹭到跟前，拽了拽羅花的衣袖：“媽，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上火咧。”

李娟是羅花的大女兒，雖然生在農村，可羅花培養女兒沒少花心思。用村裡人的話講，“這個婦人把女兒養成花了！”

2022年，李娟出嫁了，可誰能料到，從來不“吼”孩子的羅花，卻跟出嫁的閨女因為錢的事拌了幾次嘴。

這事說來話長。

3年前，李娟經人介紹，認識了同縣不同鄉的楊自鵬，小伙性格開朗、踏實上進，贏得了姑娘的芳心。二人相處了一段時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李娟所在的同心縣河西鎮菊花台村有村民1300多戶，民風淳朴，鄉俗濃厚。在這裡，娶妻嫁漢，彩禮是繞不開的話題。

“再少，不能少於這個數。”跟母親羅花商量彩禮時，李娟伸出兩根手指。

羅花心裡一沉：“他家也是普通農民，一下子要這麼多，你倆背上債，以后日子可不好過。”

雖然沒念過幾年書，但羅花有著自己的一套生活智慧，這一點，跟她的父親不無關系。

羅花娘家姊妹7人，她1999年出嫁時，父親隻象征性地收了親家幾元錢彩禮，卻給女兒陪嫁了一架縫紉機。父親說：“日子到底是你倆過呢，隻要你們過得好，當老人的，比收多少彩禮都高興。”

羅花也曾問父親，彩禮收得少，會不會被村裡人說閑話，認為自家姑娘“不值錢”？老父親一句話讓她記到如今：“雖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可人啊，不能一輩子為別人活。”

不得不佩服父親的遠見。婚后，小家沒有負擔，羅花與愛人“輕裝上陣”，一邊打工掙錢，一邊操持家務，生活年年變樣。去年，家裡年收入超過8萬元。

歷史仿佛又重演。李娟憂心忡忡問羅花，如果彩禮要得少，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人啊，不可能一輩子為別人活。”

最終，楊自鵬送來5萬元彩禮，兩人熱熱鬧鬧成了親。羅花把5萬元存到銀行，將銀行卡交到女兒手裡：“這是你們小家的‘啟動資金’，以后過得好賴，全看自己本事。”

婚后的日子如同加糖拌蜜，不僅愛人對李娟體貼入微，公婆也把她當成掌上明珠。生了孩子后，婆婆精心照顧李娟坐月子，往往她還沒睡醒，月子餐就已經端到床邊。為了方便兩家走動，婆家還專門給李娟買了小汽車，時不時，婆媳倆開著車來串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是親母女。

自從體會到當媽媽的辛苦，李娟心裡更覺得，父母生養自己一場，無論如何要表表孝心。她會“偷偷”給羅花買衣服，有時候還會給媽媽塞些錢。每每這個時候，羅花心裡高興，臉上卻很“生氣”：“婆婆也是媽，不能厚此薄彼。”至於錢，羅花堅決不要，還是那句話，“隻要娃們過得好，比給我多少錢都高興。”

這兩天，羅花家拾掇房子。聽說娘家裝修，李娟忙忙跑了回來，把婚后一直沒動過的存有5萬元的銀行卡塞到媽媽手裡：“過去給錢你不要我能理解，現在家裡裝修正是花錢的時候，這錢你必須拿著。”

母女倆推搡不過，羅花動了氣，一屁股坐在炕邊。直到女兒主動示好，她才拉著閨女的手說：“這錢還有大用處。過幾年，你娃就要上學了，你再湊點錢在縣城買套房，讓娃好好念書成才，這才是真正讓我高興的事！”（記者 秦磊 楊超 馬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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