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漠河北部,面對貧困不氣餒,搞活旅游促增收

北紅村摘帽記(脫貧故事)

2020年01月06日10:30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趙民興在給村裡的客棧挂燈籠。劉心楊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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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收入依賴伐木頭、拉木頭的貧困村,遇上全面禁伐,如何過坎?黑龍江省漠河市北紅村立足自身獨特資源,借助政策扶持,做活鄉村旅游,窮帽一舉摘掉了。北紅村不但走出貧困,還成了遠近聞名的富裕村,想干事、要干事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

  在中國最北方的黑龍江省漠河市有一個北紅村,地處漠河市北極鎮的北部邊緣。借用北極鎮黨委書記曹國范的話說,北紅村的地理位置,比人們所熟知的旅游目的地北極村更靠北。

  作為鎮上唯一的貧困村,北紅村曾經由於產業結構單一,村民收入不高。近年來,北紅村搶抓政策機遇,大力發展鄉村旅游,短短幾年間,舊貌換新顏,完成了從破敗落后到美麗宜居的轉身。

  困頓——

  “那幾年,全村老少心都慌了,這日子以后可咋辦”

  2010年的冬天,村裡來了兩個女游客。

  下午才4點,天就黑透了,風吹似針,扎得人臉生疼。兩位游客碰到了時任村支書張福順,開口就問村子哪裡有賓館。張福順苦笑一聲,“家家戶戶住木刻楞子,哪有什麼賓館?”

  不得已,他把倆人帶回了自己家,吩咐媳婦殺雞燉肉。“菜整上來,讓吃不吃,讓喝不喝,勸得急了,才動兩下筷子。”張福順一肚子納悶。晚上睡覺,媳婦打問明白,原來是怕上廁所,“那時候都是院子裡搭個旱廁,外面零下40多攝氏度,一來一回早凍透了。”

  第二天,兩個姑娘帶著失望離開了北紅村,“這裡的條件比附近的北極村真是差遠了。”游客的話深深刺痛了張福順。

  彼時的北紅村,也正處於發展的低谷期。“無霜期隻有80多天,一年隻能種一茬黃豆,畝產隻有200多斤。到附近林場去伐木頭、拉木頭的收入成為全村最主要的生計來源。”張福順說,“隨著林區限伐和后來全面禁伐,這塊收入一下子沒了。那幾年,全村老少心都慌了,這日子以后可咋辦?”

  “當時整個漠河的旅游已經開始起步,也有一些游客來到北紅村,但由於接待條件有限,往往是轉一遭就走了,留不住人。”張福順和幾個村干部一合計,“北極村一枝獨秀不是春,咱們北紅村也得干出點名堂來。”

  第二年村兩委換屆,張福順沒再參選,花半年時間翻蓋了新房,秋天收完黃豆,北紅村第一家家庭旅館“福順客棧”正式開張。“沒敢想,當年冬天生意火爆,5個房間幾乎天天滿客,訂房的單子一直排到了春節后。”再過一年,張福順當初投入翻修新房的10多萬元成本全部收回。

  此時,帶領北紅村向前的接力棒交到了新任支書趙民興的手中。一上任,他就和張福順琢磨,如何能讓全村的群眾也搭上鄉村旅游這股東風。“全村存有119棟原始木刻楞風格的老房子,都是用圓木和木條建造,比較完整地保存了俄羅斯族民居的特色,不愁沒有客人來。”

  2013年,村兩委從市裡爭取來專項資金,想要改造老房發展家庭旅館。孰料,響應者寥寥,隻有21戶提出了申請。2014年,后無退路前無出路的北紅村被定為貧困村。

  轉機——

  “再干這一冬天,爭取還上蓋房的借款”

  21戶裡頭真正實施了改造的,隻有20戶。“雖說張福順帶頭起了示范作用,但大伙當時對鄉村旅游能不能發展得起來都存有一種觀望的態度。房屋翻修改造也需要各戶自行投入10萬元,剩余部分由政府補齊。”趙民興說,“這在當時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動搖的一戶,是村民李雲才,交了錢沒幾天,又追著趙民興討了回來。“當時想著政府幫忙給翻修房屋,就算沒有客人來最起碼也改善了自家的居住條件,但交完錢又心疼了,這可是大半輩子的積蓄啊。”

  趙民興並不氣餒,帶著村干部和項目組一起參與規劃、設計,最終確定房屋翻新改造以磚石結構為主,但外立面裝飾要以原始木刻楞風格為主,最大限度保留村子的民族特色風情。“原始木刻楞房屋是以木結構為主,但冬天不保溫,衛生條件也差。”趙民興說。

  當年12月,20戶家庭旅館如約開張。“4個房間供不應求,天天有人打電話來訂房。開張頭三個月,賺了2萬多元,趕得上以前在林場干活的工錢。”“北方客棧”老板周克禹說。

  趙民興粗算一下,從12月到第二年3月,全村竟然接待過夜游客近萬人,產生旅游收入100余萬元。接下來,不用趙民興再做工作,不少村民找上村部要求翻修房屋,開辦家庭旅館。

  建檔立卡戶張福利,孩子9歲就被查出患有先天性糖尿病,以前住的是40多平方米的木刻楞,現在4鋪大炕、2個標間,干淨整潔。在漠河市財政局派駐北紅村扶貧工作隊幫助下,張福利申請貼息貸款蓋了新房,2017年11月開了家庭旅館。“2018年純收入5萬多元,再干這一冬天,爭取還上蓋房的借款。”張福利說。

  另一戶建檔立卡戶,65歲的白永生,高血壓加上腰間盤突出,長期干不了重活。借著鄉村旅游這股東風,重新拾起了馬拉爬犁的老行當。“以前是進山給林場拉木材,現在是拉著游客在黑龍江邊觀光。拉一趟個把小時工夫,能賺200元。”白永生說,村子從11月底開始上客,現在他已經賺了三四千元。

  截至目前,北紅村共開辦家庭旅館72家,從事特色農產品經營農戶38家,全村366人當中有220多人直接從事旅游業。2018年,北紅村共接待游客26.3萬人,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2.6萬元,年底不僅實現整村脫貧,還一躍成為遠近聞名的富裕村。

  新生——

  “想干事、要干事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

  去年7月,北紅村入選首批全國鄉村旅游重點村。“旅游招牌打了出來,但如何不讓這塊牌子蒙塵?”趙民興思慮。近兩年有些地方出現的惡意宰客現象更是讓他憂心忡忡。而這個時候,村子內部之間同質競爭、定價不規范等苗頭也開始顯露出來。

  在駐村工作隊參與指導下,北紅村家庭賓館協會正式成立。“協會一方面統一食宿價格,一方面建立監督員制度。游客權益如果受到侵害可直接向市物價監督管理局投訴,直接由市局的專職監督員負責糾紛處理。”趙民興說。

  走進任金紅家的“任家大院”,牆上不僅挂著營業執照,還張貼著住宿和菜價兩張公示板。其中,普間為380元每晚,炕間為580元每晚。“實際上平時房間價格在200元左右,但旺季生意再火爆,也絕不能超過公示板的價格。”任金紅說。

  在菜價公示板上,燉菜類、黑龍江野生魚類、炒菜類和主食幾十種菜品的價格標注得清清楚楚,既方便客人按單點菜,又能防止出現菜金糾紛。

  在基礎設施提升上,得益於扶貧工作隊的入駐,北紅村近兩年陸續爭取到相關政府項目。巷道全部硬化,修起了民族小廣場,全部經營戶統一木質牌匾,還做了6.3公裡的夾柳條杖子。“現如今走在村裡,比城裡的公園都不差。”任金紅說。

  北紅村現有49戶建檔立卡戶,其中大部分隻有弱勞動能力,在做好政策兜底的同時,如何鞏固脫貧質量是擺在北紅村面前的一道難題。

  “從前年開始,我們爭取項目資金相繼建起了一座1600多平方米的畜舍和4座400平方米的溫室大棚,所得收入的60%用於給建檔立卡戶分紅。”駐村工作隊隊長周廣新說,“2018年戶均分紅1331元,2019年達到4897元。”

  扶貧更要注重扶志,“並不是群眾坐在家裡就能平白得到分紅,平時得參與村裡的環境整治、綠化等公益性活動,按照出工次數確定分紅數額。”周廣新翻開一本賬冊,上面詳細記錄著49戶群眾出工天數,“現在的北紅村,想干事、要干事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記者 郝迎燦)

(責編:趙茉鈺、寬容)